4 月的第一周，英国有跨越 20 座电信塔遭到了人为损坏，更有 30 多起针对电信工程师的骚扰事宜发生。一些人对电信塔投掷燃烧瓶，另有一些人走到正在铺设电缆的工作人员眼前，问对方：“你没有家人吗？你正在杀人知道吗。”

在伯明翰的斯帕希尔，一架电信塔被大火销毁。照片泉源：卡尔・雷西恩/路透社

这一系列新鲜行径源于一则看起来很难以想象的阴谋论――5G 导致新冠肺炎。虽然这种说法对于许多人来说着实难以明白，但事实证实信赖它的大有人在。英国电信巨头 O2 的工作人员甚至不得不在货车上贴上“我们是保证您的网络正常运行的要害工作者”的标签，以防止自己突然被阴谋论支持者攻击。

随着新冠疫情在全球多地发作，阴谋论兴趣者们也进入了历史罕有的高活跃状态。除了“5G 导致新冠肺炎”外，类似的说法另有“新冠病毒是政府有意部署的人口控制武器”、“比尔・盖茨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美国首席防疫专家福奇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病毒基本不存在，是洗手液公司搞出来的假新闻”等等。

虽然这些论调看似滑稽，但在 Facebook、Twitter、YouTube 上大量活跃着它们的信徒。而且，相比以往任何时候，这些阴谋论兴趣者们都更倾向于将理论付诸行动。虽然他们之前也信赖地球是平的、外星人跟政府存在隐秘交流、大脚怪真的存在，但一样平常仅限于在网络上揭晓惊悚言论――然而当这些人感应“生命受到威胁”时，他们会变得十分危险。

阴谋论是若何发生，并让人类信服它的？

完全基于社交媒体的阴谋论：从降生到被信服

人类历史从不缺乏阴谋论。清末的中国人信赖洋人的相机遇摄人灵魂，二战时的德国人信赖犹太人操控了体量超大的势力来对于德国，60 年月的美国人信赖刺杀肯尼迪不是李・哈维的小我私家行动，21 世纪另有美国人信赖 911 是美国政府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差别的是，今天的阴谋论可以通过社交媒体和视频网站大量撒播，它的影响力和煽动性不可同日而语。

以“5G 导致新冠肺炎”为例，我们可以一窥阴谋论从在社交媒体上降生到引发多人纵火的全过程。

1.起源于 Facebook 的“反 5G”小组

1 月下旬，英国的事实核查公益机构 Full Fact 发现，一则帖子称，5G 会危险人们的免疫系统。它被宣布到“反 5G”Facebook 小组，随后被 Facebook 标记为“错误信息”。凭据 Facebook 的说法，该贴那时仅有 300 多条转发。

这条帖子的逻辑是，中国是最先发作疫情的国家，同时也是在力推 5G 建设的国家，那么 5G 很可能就与疫情有关系。虽然并没有证据注释武汉是中国第一个最先建设 5G 的都会，但 Facebook 上撒播的多份讲述称，武汉是中国“被选中”试行该手艺的都会之一。

2.谣言再次在 Facebook 上泛起，比尔・盖茨被卷了进来

3 月 13 日，Full Fact 发现，又有一篇 Facebook 帖子称，冠状病毒是为了掩饰 5G 造成的心理损害而被“人为缔造出来的病毒”。同时，它声称冠状病毒是亿万富翁比尔・盖茨发现的，盖茨这么做的目的是通过制造疫苗来控制天下。

盖茨被卷进来的缘故原由之一是，他公然示意正在资助医学家开发防御新冠病毒的疫苗。“反疫苗”是另一种颇具阵容的阴谋论，已往几年它甚嚣尘上，在美国拥有大量的拥趸。两种阴谋论的兴趣者找到了配合话题。

此贴已经从 Facebook 上消逝，但它曾被转发分享了数千次。

3.一些名人最先扩大这一理论，吸引更多不明是非的人

3 月，曾获三次奥斯卡提名的美国男演员伍迪・哈里森（Woody Harrelson）在 Instagram 上分享了一篇文章，表示 5G 可能“加剧”这一流行病。

这段文字摘录自华盛顿州立大学退休教授马丁・保尔（Martin Pall）的文章，保尔提出了 Wi-Fi 有害人类康健的理论。

“我的许多同伙都在谈论 5G 的负面影响，” 哈里森写道：“只管我没有认真研究这件事，但我以为异常有趣。”这个帖子曾获得 2.5 万个赞，但现已被删除。

4.4 月初，纵火者最先袭击英国的电信塔，阴谋论从网络走向现实

4 月初，伯明翰、利物浦和贝尔法斯特的电信塔在纵火袭击中受损。其中一些被烧坏的电信塔甚至基本不是 5G 塔。利物浦市长示意，他训斥“5G 导致新冠肺炎”理论对社会造成的威胁。《爱尔兰新闻》报道称，有人在电信塔起火的视频中听到有人喊叫：“去你妈的 5G。”

伯明翰电信塔被焚烧

5.纵火整体在社交媒体上结成小组，相互激励纵火行为

4 月 2 日，移动电信专家彼得・克拉克（Peter Clarke）发现了一个 Facebook 小组，其中聚集了坚信“5G 导致新冠肺炎”的人。他们中的一些人敦促其他人抓紧烧掉 5G 电信塔。克拉克马上向 Facebook 举报了这个小组，但 Facebook 行动迟缓，直到两天后才删除了它。

6.相关视频在 Twitter 上撒播，获得了高播放量

4 月 2 日，Twitter 上撒播的一段视频显示，一位妇女试图阻止正在铺设电缆的电信工作人员，并追问他们：“那些搞 5G 的人给你们多少钱？是不是多到足够让你们这样来害性命？”这段视频已经累计播放超 250 万次。

在另一段被普遍转发的视频中，一位自称“在职护士”的女性花 20 分钟讲述了 5G 害人的缘故原由：“5G 很恐怖，它会从你的肺部吸收氧气，你撑不了几秒就会倒地而亡。”这段视频累计播放超 8 万次。

社交媒体应该若何与阴谋论相处？

阴谋论实在很好被识别。它们的配合特征是蔑视官方宣布的证据，理论基于巧合和想象，有“自称专业或有谈话权”的人物站台，而且结论大多十分惊悚。“5G 导致新冠肺炎”的理论相符以上所有特征。

所以说，若是科技公司想要停止阴谋论的撒播，实在不是什么难事。但这涉及一个更庞大的问题――言论自由和公共争执。

Facebook 谈话人称，他们已经在接纳努力措施，阻止错误信息和有害内容在平台上撒播，并将人们导向有关冠状病毒的可靠信息。Facebook 已经最先删除宣传新冠病毒与 5G 有关的内容。

YouTube 也示意，他们将努力删除违反其政策的视频，并削减向用户推荐宣称“5G 手艺与冠状病毒相关”的视频。然则，YouTube 同时示意，与 5G 相关的其他阴谋论视频将被保留，只要它们不提冠状病毒。

YouTube 的做法很值得玩味。很明显，YouTube 完全可以做到分辨什么是阴谋论，什么不是，但它选择移除那些稀奇危险的，但对其他的保持宽容。

类似的，可参考 YouTube 对平台上的白人至上主义、反女权主义、反 LGBT 主义等极端言论的做法。只要不张扬恐怖主义、不激励人身危险、不泛起色情裸露镜头，基本都可以平安存活，甚至被推荐。

《纽约时报》在 2019 年 6 月宣布了一篇长文，探讨 YouTube 上的极端主义言论对一个本不具政治立场的年轻人的影响。事实是，虽然 YouTube 的理想是成为一个公共争执的平台，允许所有差别声音的存在，但它的算法机制往往只会把你感兴趣的器械连续不停地推荐给你。

也就是说，若是你本人偏右，那么你看到的器械会使你越来越右。若是你兴趣阴谋论，你看到的器械会使你越来越信赖阴谋论。

基于兴趣兴趣的算法推荐机制很危险。这不是 YouTube 一家平台的问题。中国年轻人常用的险些所有提供娱乐内容的平台也都依赖算法推荐内容，好比哔哩哔哩、抖音、快手、今日头条。

撒播学历史上最著名的学者沃尔特・李普曼曾提出过一个观点：刻板偏见。它指的是人们对特定的事物所持有的牢固化、简单化的看法和印象，它通常伴随着对该事物的价值评价和好恶的情绪。

最主要的是，刻板偏见可以为人们熟悉事物提供简捷的参考尺度，但也阻碍着对新事物的接受。也就是说，你会倾向于不停接受相符自己已经形成的意见的内容，而拒绝接受对立方的内容。

这也是为什么在 YouTube 或哔哩哔哩张扬种族主义的视频下面，很少能看到否决种族主义的谈论――这些视频的受众异常固化。受益于算法推荐，内容平台可以让你不停接受类似的器械，延伸留存时间，从而获得更丰盛的广告收入。而你会更难接触到对立方的意见。

除了行使算法推荐机制，现代阴谋论的另一大武器是：多平台同时出击。

30 年前，当一小我私家听说一种惊悚的理论时，最常见的做法是求证于书刊、报纸和好友。但今天，他们在 Facebook 上看到一条惊悚的帖子时，最常见的做法是求证于 Twitter、Instagram 和 YouTube。而犹如上文所述，这几个平台上所有都有“5G 导致新冠肺炎”的帖子存在。

冠状病毒（coronavirus）一词在各大社交平台上被提及的比重 图片泉源：Awario

纳粹的铁杆党徒戈培尔提出过一条撒播学理论：谣言重复一百次就会成为真理。放在今天，戈培尔效应同样存在，甚至不必重复一百次就可以让许多人信赖。

当阴谋论与科学论述同时泛起时，科学论述未必能击败阴谋论获得人类的关注。由于追求情绪刺激是人类的天性。这也是一条没什么营养的视频可以获得 250 万播放的缘故原由。

“假新闻在撒播性上是完善的。这令人震惊。它最能刺激人们的情绪，而这就是撒播信息的窍门。”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通讯研究员米里亚姆・梅茨格（Miriam Metzger）在 2018 年说。

除此之外，阴谋论在疫情时代突然发作也是有人性基础的。肯特大学心理学院的一份研究讲述证实，当官方对于重大历史事宜给出的注释过于无聊庸常，或基本没有给出注释时，人类会倾向于自觉编造一个刺激的注释。而且在人类心理压力大时，这种行为更易于发生。

人类目前为止还没有确认熏染新冠病毒的 0 号病人，也不知道病原体到底是什么，但全球天天却有许多人为此丧命，令在世的人不安。阴谋论确实具备了滋生的土壤。

一个事实是，阴谋论有其悠久的历史，并且会随着新事宜的发生与时俱进。一百年前是照相机吸人灵魂，一百年后是 5G 制造肺炎。它们听起来都很滑稽，也恰恰证实了人类文明之懦弱。熊熊燃烧的电信塔证实，社交媒体的昌盛会让阴谋论变得加倍危险。而匹敌这一切显然不能只靠一笑了之。

题图泉源：visualhunt